如果沒有他的私藏,也不會留存這240塊切片。但這違背了愛因斯坦本人的意願,哈維這樣做,可能是一種執念,也是一種揹負。
當地時間2018年5月22日,德國明斯特,當地博物館展出了著名物理學界愛因斯坦的大腦切片。
愛因斯坦死於1955年4月18日。他曾立下遺囑:希望自己能夠遵照猶太人的傳統,將遺體儘快火化,然後把骨灰撒開,迴歸自然。
那麼,這些大腦切片為何沒有隨愛因斯坦本尊火化?它由何而來?又為何能夠被儲存至今?又是誰為這些大腦製作了切片?
答案要從愛因斯坦的生前好友、普林斯頓醫院的首席病理學家託馬斯·哈維(Thomas Harvey)說起。
逃亡:240塊切片
1955年,愛因斯坦死後,是由哈維負責為愛因斯坦的遺體進行屍檢工作。一切工作都小心翼翼,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,是愛因斯坦。當屍檢進行到愛因斯坦的大腦時,哈維猶疑了。
ADVERTISEMENT
這是天才的大腦,不能任其毀滅。
在將內臟重新回填至體內的過程中,哈維沒有將大腦放回去。
準備進行遺體火化時,愛因斯坦的兒子漢斯發現了這一切。
在愛因斯坦的家屬、學校、社會的種種壓力之下,哈維帶著愛因斯坦的大腦遠走他鄉:哈維獨自驅車去了費城,在那裡,他給愛因斯坦的大腦拍照,測量,最後小心地切成了240塊,每一塊都有編號,指明它位於大腦的哪個部位。切塊被包埋在火棉膠裡,又浸泡在福爾馬林中儲存起來。
這些也就是今天人們得以在博物館中親眼目睹的大腦切片。
哈維後來承認,他沒有事先取得愛因斯坦家人的許可。他說,“我只知道我們被授權進行屍檢,我假設這就意味著我們可以研究大腦。……這可是天才的大腦啊,如果我任其焚燬,那才是可恥的事情。”
他鄭重承諾,會成為愛因斯坦大腦的忠實守衛者。
在此後漫長的23年裡,哈維帶著愛因斯坦大腦,不知所蹤。
墜落:失業、離婚、淪為流水線工人
當哈維這個名字再次見諸報端之時,他正在一個不知名的醫院裡,根據當時記者描述:哈維走到房間角落,挪開一個用來裝冰啤酒的泡沫箱,又拿起一疊舊報紙,底下是一個寫著“哥斯達蘋果酒”的舊紙箱,從舊紙箱裡掏出兩個玻璃罐。裡面有些一看就是人腦組織的東西(那是愛因斯坦的小腦),還有些半透明小塊(那是愛因斯坦的大腦切塊),還有些懸浮著的粉紅色的線(那是愛因斯坦的主動脈血管)。
多年來,哈維輾轉於美國各地。他失業、離婚,由於研究大腦並非病理學家所長,他的研究據說也一無所獲。1988年時,他沒考過一個資格考試,丟了行醫執照,後來在塑料工廠的流水線上當了一名工人。
探索:天才的大腦之謎
直到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神經學家瑪麗安·戴蒙(Marian Diamond)找到哈維時,轉機才開始出現。
在這位女神經學家和哈維的共同努力下,1985年,《實驗神經學》(Experimental Neurology )刊登了戴蒙和哈維的論文《一個科學家的大腦:艾伯特·愛因斯坦》。論文裡比較了愛因斯坦的大腦和另外11顆男性大腦的四個區域,發現在左腦39區角回處,愛因斯坦的“神經膠質細胞:神經元之比”特別高,平均多出73%的神經膠質細胞。那裡是與語言相關的韋尼克區(Wernicke’s area)的一部分。研究者認為,這可能提示,愛因斯坦那個腦區的神經元有著更多的神經膠質細胞支援,消耗了更多氧氣和營養。
已白髮蒼蒼的哈維帶著愛因斯坦的腦部標本
1996年,《神經科學快報》上發了一篇論文《愛因斯坦的額葉皮質厚度和神經元密度改變》,認為愛因斯坦的右側前額葉皮質比其他大腦更薄,神經元密度更大。這可能讓資訊交換速度更快。
1999年,《柳葉刀》上發了一篇論文《愛因斯坦的傑出大腦》,認為和另外35顆男性大腦相比,愛因斯坦的大腦負責數學能力和空間推理的頂葉大出差不多15%。
但科學家們尚未有實質性的發現,愛因斯坦的大腦確實與常人有所不同,但是這些都屬於合理的個體差異。
尾聲:哈維自由了
43年之後,1998年,哈維將170塊愛因斯坦大腦交給了普林斯頓醫學中心。中心現任首席病理學家艾略特·克勞斯(Elliot Krauss)說,“哈維自由了,我則被束縛住了。”
2007年4月5日,哈維在普林斯頓醫學中心去世。
2010年,哈維的後人將所有跟愛因斯坦大腦相關的剩餘資料,譬如一些當時拍攝的原始照片,都捐給了美國健康醫藥博物館(National Museum of Health and Medicine)。
如果沒有哈維的私藏,也不會留存這240塊切片。但這違背了愛因斯坦本人的意願,哈維這樣做,是一種執念,也是一種揹負。
如果在那個夜晚,哈維在解剖臺上捧起一顆偉大的大腦時,他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將因之鉅變,不知他是否還會這樣選擇。
*文章綜合自網路
編輯:金婉霞